馒头头

Mark / 佣兵！Eduardo

30.

就此，Mark认为他与Eduardo已经构建好了那种不需要宣之于口的亲密关系。最好的证据是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用电脑公放开着视频会议，而Eduardo置若罔闻的专心研究那本他之前跟Mark讨论过的数学书。

Mark喜欢听到Eduardo的呼吸声，就像在哈佛时一样。不过这次Eduardo不是坐在Mark背后的床上，他俩面对面，Mark一抬眼就能看到Eduardo的脸，而Eduardo都不用抬眼，笔记本屏幕后一团露出的小卷毛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直到Eduardo接起电话，然后急匆匆的钻进Mark的卧室。

Mark对此有些心情复杂（有但不仅限于幻想太多的那种复杂，尽管，或者说正因为Mark已经不是青少年了）。他在对面长篇累牍的报告中急匆匆的想：Eduardo又去打电话了。

Eduardo经常有不能让Mark听到的秘密电话。Mark为此希望通过在他面前公放会议内容作出暗示，但显然并没成功。

Eduardo小心翼翼的关好房门，才轻出一口气，朝电话那边的Richard问道：“你收到Brian的消息了？是为这事吧？”

“他说你要把枪还回去？”Richard硬邦邦的问。

“呃，是。”Eduardo有点心虚，“我要去加州，跟Mark，就是上次救下的那个人一起。带着不方便。”

“你是真的因为不方便还是想退出？”Richard追问。

“我——”

Eduardo一时语塞。他自以为自己只是为了瞒着Mark暂时收起枪，可被Richard问起，扪心自问，这个理由又显得站不住脚了。

“我知道你离不了枪。”Richard安慰他，“如果你想借这个机会去看看医生，甚至是已经决定不干这事了，我都支持你。”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Eduardo沉默了一会，回答道，“我没有想要退出，但如果继续和Mark在一起……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你需要的话我等会让Fionn给你打电话。”Richard一向对成员的感情问题点到即止，“不过还枪的事还要再等等。”

“为什么？”Eduardo一愣。

“不一定。”

Eduardo就有点懵。Richard一向是最严谨的人，他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总之，你最多还会在纽约待几天？”

“我不——我去问问。”Eduardo揉揉前额。他从门口探出头，敲敲门框。

Mark立刻抬起头，目光直接投射到Eduardo身上。

“我们什么时候去加州？”Eduardo问。

“3号，星期五，两天以后。”Mark回答，他瞄一眼电脑屏幕并关掉话筒，“飞机在中午一点钟，晚上到加州。”

“收到。”Eduardo向Mark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作为回应，Mark扯起嘴角，露出他颊边的两个小旋涡。Eduardo眼底的笑意更加柔软了，但他晃晃脑袋，又迅速缩回卧室并关严房门。

视频对面的猴子们惶恐的把视线从屏幕前移开。

“枪的事先不着急。”Richard继续说，“事情确定下来我会再联系你，保持通讯畅通。”

“Richard。”Eduardo沉下脸，他强调，“我得去加州。”

“我明白。”Richard一反常态的叹气，但他紧接着又用那种不容反驳的语气对Eduardo重申道，“我会再联系你。”

Eduardo无法阻止对方挂掉电话。他想起上一次通话中Fionn提过的事，又反复琢磨Richard的态度，抓着Mark的枕头愣了好一会神。

Mark早早结束了视频会议，他挺直腰板，故作忙碌的敲着键盘偷看卧室的门。

Eduardo挂掉电话之后又在屋里呆了一会才走出来，他看向Mark，正好捕捉到Mark看向他的眼睛。

“你有偷听我的电话吗？”Eduardo问。

Mark感到自己正被Eduardo质疑，他收回目光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并露出一脸被打断思路的冷漠。“为什么？”

Eduardo耸肩，他思考两秒，又问道：“如果我和你分开去加州是不是会好一点？”

Mark的手一僵，他抿起嘴：“为什么？”

Eduardo太了解Mark了，小卷毛八成正在心里列出每一种Eduardo会说出来的理由并准备逐一反驳。Eduardo居然为此松了一口气，他对Mark微笑，并重新把自己丢回沙发：“没什么，还不一定呢。”

Mark噎了一下（这正好证明Eduardo的猜测），他盯着Eduardo：“机票已经定好了。”

“是工作上的事。”Eduardo解释，他本来不想用工作这个词。

“工作？”Mark顿了顿，把电脑合上，“你现在有工作？”

“这可有点冒犯。”Eduardo迅速在心里盘算如何略过这个话题，他有点头疼，于是又把书拿起来遮住自己的脸，“我当然有工作，而且我还有工资和同事，很值得惊讶吧？”

Mark没回答，他打量Eduardo，并且将目光长久的定在那本书上，让Eduardo觉得Mark好像能看到自己脸上的不自在。我不能先说话。Eduardo想，谁知道Mark在准备什么样的回应。

Mark却突然笑了。

他笑的有点紧张，干巴巴的，刻意的两声。Eduardo想起他每次不给面子（或者在Mark看来很给面子）的假笑——那大概是Mark对待一个话题的最高礼节了。Eduardo腹诽Mark的时候没发现自己也在书页后面无声的笑起来。

“我也有工作。”Mark说，“我做Facebook的CEO做的还不错。”

“什么？”

Eduardo下意识问。

“我是说，我可以给你介绍现在的Facebook，等你到加州我还可以带你参观。你可以去看园区里面每一个不对外开放的角落。”Mark继续说，他仍然注视着Eduardo的书好像是在对那本书讲话，“但是不能拍照。”

Eduardo把书放下，他和Mark的视线相接触了。

“……”Mark咽了一口口水，他死盯着Eduardo的脸，但其实并没有聚焦在那，他只是把Eduardo框在自己的视线里，“我不是说你会泄密，只是你的手机有可能不安全，你可以随时都来看不需要照相或者你确实想拍照纪念我可以帮你设置手机，被黑的可能性会小一点。”

“哦。”Eduardo无措的应道，“好啊。”

“好什么？”Mark问，“你是说关于介绍Facebook，参观Facebook，不去拍照，还是我帮你设置手机？”

Eduardo坐起来，他看着强装镇定的小卷毛。Mark在紧张，和Eduardo一样紧张，甚至他的心率都可能和Eduardo的一样。Eduardo回过神来：

“都可以，这些都很好。”

Eduardo回答，他咧开嘴，看上去欢快极了，而且迫不及待。

他的声音/眼睛/嘴唇，Mark想，Eduardo的各项器官怎么能这么犯规的组合成这样一个人呢？Mark从来不知道他能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心跳如擂鼓。

于是Mark真的滔滔不绝的给Eduardo讲了一晚上Facebook直到Eduardo睡倒在沙发上。他趁Eduardo迷迷糊糊的时候把人半拖半抱，艰难的摆在了自己卧室的床上。

（Eduardo当然有配合他，在他看着小卷毛因为自己不动弹憋出一脑门冷汗之后。）

31.

“Wardo。”

“Wardo。”

Eduardo把脸埋进枕头里。

Mark声调平稳的继续叫：“Wardo，Wardo，Wardo。”

Eduardo把手探进枕头底下，闭着眼睛在枕头下摸索。

但这是Mark的床，Mark的枕头底下当然不会有一把上了膛的格洛克。

Mark听到动静才从电脑前扭头去看Eduardo。他注意到Eduardo的手，想了想，从沙发上找到Eduardo前一晚落在那的手机并试图塞进Eduardo乱翻的手里。

冰凉的手机碰到Eduardo的一瞬间，Eduardo像过电一样猛地打开他的手。

手机被摔出去，Mark痛叫一声，跳着脚在自己迅速泛红的手背和Eduardo之间愤怒的来回扫视。

他还没来得及声讨，Eduardo紧接着抓起枕头甩向Mark的脸，带着被子翻身下床，让两米的大床挡在他和Mark中间。

Mark被那个枕头砸的后退一步，不偏不倚踩上被打飞的手机。他扑通一声向后跌倒在地上，咬牙抬起头，正好看到Eduardo小心翼翼探出来的半个脑袋。

Eduardo的头发比Mark还乱，他大概还不知道敌情从何而来，泛红的眼睛故作凶狠的瞪向Mark的方向——只是他没想到“敌人”会被一枕头按倒在地，凶狠的目光全投给了Mark脑袋上方的空气。

Mark一腔激愤悄无声息的被咽回了肚子。

“Wardo。”

Mark无奈的叫。

Eduardo的视线循着声音的来向稍稍下移。

“有人在敲你的门。”

“哦。”Eduardo点头。

于是Mark站起来，他把枕头丢回床上，又捡起导致他摔倒的手机抛给Eduardo。

Eduardo展开被子，让手机落在被子层层的包裹中。

“那不是手雷，Wardo。那是你的手机。”Mark表情复杂的重申，“有人在敲你的门。”

这时候Eduardo才眨眨眼睛，带点犹疑的叫道：“Mark？”

Jesus，早上六点半。

Eduardo的声音沙哑又软糯，他的眼睛红通通，头发凌乱，抱着被子，直勾勾的盯着Mark。

他还叫Mark的名字。

Mark冷静地发现自己正经历晨勃。

32.

“现在几点？”Eduardo打了个哈欠。

“六点半。”Mark回答，一边转身往卫生间走，“你睡了三个小时，但是现在有两个男人在你门口按门铃。”

“Mark？”Eduardo的大脑开始迟缓的转动，“你黑了走廊的摄像头？”

“……”

Oops。Mark发现他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清醒。他迅速钻进卫生间，并锁上门。

Eduardo丢下被子去查看Mark的笔记本，屏幕上果然就是Eduardo的房门。

那两个人孜孜不倦的按着门铃。Eduardo彻底清醒了，他扭头气势汹汹地拍打卫生间的门：

“Mark，Mark！我知道你在解决晨间问题，注意听——我现在要回去我的房间，你不许对我的房间进行任何的监视措施，我认真的！”

“……你不知道！”Mark（委屈的）大喊。

“我当然知道，你在哈佛时就只有干这事时才会锁门。重点，不许调查，不许监控，不许钻漏子。”Eduardo一边草草整理自己的衣着和头发一边喊，“Deal？”

Mark从牙关挤出一声哼哼作为回应。

艹，Eduardo赶忙远离卫生间，鉴于有人在外面等着，他可没时间也去撸一发。

33.

不能说Eduardo从隔壁房间出来的时候Fionn和Richard有多惊讶。Fionn看着Eduardo起皱的衬衣和长裤，Richard注视他仍然有几撮翘起的头发，Eduardo尴尬极了，他摸出自己的门卡，在进屋之前狠狠瞪了摄像头一眼。

Richard若有所思的偏头打量静止的摄像头。

“隔壁是Zuckerberg吗？”Fionn不怀好意的问，熟门熟路的在房间里转圈搜刮Eduardo藏起来的枪支。

“闭嘴吧。”Eduardo一点也不想和自己的“同事们”讨论感情问题。他把自己摊在沙发上，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们过来干什么？”

“我们本来不想让Zuckerberg知道我们来了的。”Richard申明，“是关于Gallie，Fi查到他最近会出现。”

“——什么？你说Gallie？”

Eduardo一个打挺坐起来，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Fionn：“你真的查到他了？怎么做到的？”

Gallie是个军火头子，小队在Eduardo加入之前就一直在追查他。Eduardo其实不知道这具体是为什么，只清楚是关于Katrina的过去。Gallie和Katrina有深仇，但他神出鬼没，仅会不定期在阿富汗露面——没错，正是Katrina被炸死的那个阿富汗。

Fionn从Katrina死后就一直在追查他，但上次他跟Eduardo提到这事的时候还没有影呢。

“我当然有我的渠道。”Fionn低着头摆弄Eduardo放在玄关的那把枪。

Eduardo本来对这个也不大关心，他转而又问：“Gallie什么时候出现？”

“所以你会和我们一起行动？”Richard向他确认，“就是这几天，我们得尽快赶回阿富汗。”

“该死的。”Eduardo咒骂，他从沙发下够出一把狙击枪（Dustin他们坐在这张沙发上打狙击游戏的时候当然没注意到这个），用力的拍在桌子上，“不止有你们想为Kat报仇。”

“别跟个小孩一样，Eddie。”Fionn冲他翻个白眼，“Dick只是想确认你不会为了Zuckerberg的老二丢下我们——你知道你无论是骂人还是用枪去砸桌子都像个白痴青春期儿童吧？”

“这不一样，这和Mark完全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我当然要参与为Kat报仇并保护好你们的屁股。”Eduardo气呼呼的瞪他，“而且我没和Mark上床，如果你在暗示这个的话。”

“Wow。”Richard说。

“你个懦夫。”Fionn说。

Eduardo涨红了脸，他再一次用狙击枪去拍打桌子：“是还没有，如果不是该死的Gallie这就会发生在最近了。”

“冷静，青春期小处男。”Fionn嘲笑道，“我对你的性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既然你要参与，就快点给我让出地方商量行动方案。”

Eduardo忿忿的拿开桌上的枪，说起性生活，他忍不住想起Mark在卫生间里的哼声。性感又火辣——一个也够不上，你能指望卷毛Geek小矮子有多诱人呢，但Eduardo就是喜欢，像是当年在厕所隔间里一样。

“快点收起你的表情，我可不要一个欲求不满的狙击手做队友。”

“噢——”Eduardo呻吟着捂住脸，他决定上战场前得先给Fionn的屁股一枪。

34.

Mark顺便洗了个澡走出来。他注意到Eduardo的手机外套从房间里消失，赶忙趿拉着短裤奔到电脑前。

回放，回放，Eduardo和那两个人一起进去，Eduardo瞪了摄像头一眼——放大，Eduardo的头发不像他平时一样整洁，正是他刚刚想到的样子——Eduardo和那两个人打招呼，他们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

停止，播放。

没有调查，没有监控。Mark一扯嘴角，一边看着视频上那两个身影朝Eduardo的房间走去，一边蹲在椅子上穿好裤子。

Eduardo的叮嘱简直是多此一举，Mark的大脑半点不输任何搜索程序因为他可是编写程序的那类人。Mark想着，他再一遍回放那段录像，仔细在记忆中搜索这两个眼熟的身影。

再一遍。

再一遍。

Mark从不缺乏检查代码的耐心。